元曲的作者們都有過什么樣的經歷?
姽婳女巫
在我國古代文學史上,總有一些不得不說的文學體裁,比較著名的樂府詩、漢賦、唐詩、元曲等,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不同的體裁和特色,能夠讓我們在時隔千百年后的今天,通過這些流傳下來的作品,去探索那個時代的人們。今天,就來看一看元曲,但并不是看元曲中那些事物,而是看創(chuàng)作元曲的那些作者們,他們都經歷過什么。
江山信美,快平生、一覽南州風物。落日金焦浮紺宇,鐵甕獨殘城壁。云擁潮來,水隨天去,幾點沙鷗雪。消磨不盡,古今天寶人杰。遙望石冢巉然,參軍此葬,萬劫誰能發(fā)?桑梓龍荒驚嘆后,幾度生靈埋滅。往事休論,酒杯才近,照見星星髪。一聲長嘯,海門飛上明月。
白樸《念奴嬌·題鎮(zhèn)江多景樓用坡仙韻》
元曲之不同,在于其能頌能唱,跟唐詩宋詞比起來多了演繹的成分。這種演繹靠的不是作者,而是雕蘭瓦肆的歌妓戲子們。元曲本來是所謂的“蕃曲”、“胡樂”,就是金元時期才出現的東西,最開始的時候多在街頭巷尾出現,大多演唱之人皆為流浪之人,這即是自其始,就氤氳著淡淡的憂傷之意。也因之于此,元曲比唐詩宋詞要自由得多,誰都能唱,誰都能演,后來也有稱元曲為“夾心”者,用現代眼光看的話,不如說是“夾心餅干”,倒是文人墨客或是歌妓戲子們的消遣之物。
當然,在元朝時候的元曲戲劇,對這些活躍在民間的歌妓戲子們而言,則是求生之手段。游走于江湖,傳唱于民間,這是中國古代文學融合世俗文化的開端,從前的唐詩宋詞大多局限在朝野之中,或者頂多也就是讀書人知道得多點兒,其他人只顧謀生,或面朝黃土背朝天,或身負行囊走世間,哪里有那個閑情坐下來聽曲唱歌。而元朝不同,讀書人不能參與科舉,元朝人又是以軍事立國,對讀書人打心眼里就看不起。這些讀書人寒窗苦讀數載,便要找個求生之手段,于是跟著劇團到處走,常常寫些世態(tài)曲調,就成為他們的人生。
因此元曲不能是陽春白雪,不能是高山流水,從其所面對的用戶來說,就自然是下里巴人的,他要用普通人聽得懂的東西去說去唱,元曲之美即也在此。在唐詩宋詞之中,若有興致,隨便是野外還是家中,就算是騎在馬上,坐在家中,只要心情來了就揮墨寫詩。而元曲則不同,元曲有各種調,什么南呂宮唱、仙呂宮唱、大石唱、小石唱、宮調唱的,每種格調都可對應近日的歌曲風格,南呂宮唱的是“感嘆傷悲”風格,那就是伍佰;仙呂宮唱的是“清新綿邈”,那就是梁靜茹;大石唱的是“風流蘊藉”,那就是周杰倫;小石唱的是“綺麗嫵媚”,那是鄧麗君。元曲之悲喜劇,與后世之音樂不謀而合,這即是元曲之趣。
據傳元代參與戲劇創(chuàng)作的至少有200多人,但光風霽月、流光溢彩,可謂是應有盡有。不同的元曲有著不同的歸屬,很多元曲作者常常不屑于與朝廷為伍而要浪跡江湖,把戲曲雜劇留給歌妓戲子們去傳唱。元好問是元曲的開篇者,早在宋金南北對峙之時,元好問就已經名震天下,被文學江湖盛贊為“元才子”,但元好問自金國滅亡而后就終身不仕,隱居于山野之中,不再過問世事,因此對后世之元曲而言,元好問只是開了個好頭卻沒有給結尾。關漢卿橫空出世,但他其實讀書寫曲之本事,最開始并沒有被人們所發(fā)現。最早的關漢卿是金國朝堂中的太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,也就是所謂的御醫(yī)?;蛟S是因為“大元朝新附國,亡宋家舊華夷”,關漢卿雖依附元朝,內心之中的抵觸情緒是濃厚的,多年之間即是與倡優(yōu)之輩往來密切,為一代梨園之領袖,是所謂“我是個普天下的郎君領袖,蓋世界浪子班頭。”
四大家中的白樸身世最為多舛,金元之亂中流離失所,因元好問之收留,而頗受元好問之影響,畢竟是元曲開山始祖的徒弟,也是詩才橫溢,出口成章。但因元好問之影響,對進入朝堂沒有興趣,而是養(yǎng)成了自我放逐的棄世心態(tài),常常與前朝耆老相聚成歡,一腔憤世嫉俗心,卻無任何出氣處。白樸之傷,反映在其曲中,所謂“遙望石冢巉然,參軍此葬,萬劫誰能發(fā)?!贝撕?,王實甫寫《西廂記》,崔鶯鶯與張生之故事,遂成后世佳緣良偶之絕配。王實甫亦是留戀于梨園,常常醉心瓦欄勾舍,最是擅長才子佳人的風韻格調,如果說元好問是金庸,白樸則就是古龍了,而關漢卿則更像是衛(wèi)斯理。
馬致遠跟前面幾位還不同,年輕的時候他還是有過傳統(tǒng)文人的進取心的,奈何生不逢時,幾經輾轉,最終也沒有在朝野之中贏得盛名。晚年之時終至看破世事,以清風明月為伴,游走于梨園,也是寫出了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梧桐聲聲的凄慘故事,算是接過了當年關漢卿的位置,被世人稱之為“曲狀元”。就算他不能得到這個“曲狀元“的身份,僅憑那首“枯藤老樹昏鴉”,也是能入得中國古詩名曲一百首了。張可久跟馬致遠命運相似,但他就沒有馬致遠那么幸運,一生之中都在為當官做準備,70歲了才是幕僚,80多歲了才是個監(jiān)稅小吏,也就是今天坐在地稅局大廳里的那個小職員,整天干的事情都是征稅收稅。此后他也才看透人間,寄情山水,可是人生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,在其曲中多有那種虛度年華之語。
再說就是鄭光祖了,也是元曲四大家之一。這個人也沒當到多大的官,最后就是個管道路的小官員,可謂是政治上的落魄文人。但雖如此,鄭光祖在南方雜劇圈子里卻是響當當的人物,人稱“鄭老先生”,如果說有北方的關漢卿,南方的就數鄭光祖了。張養(yǎng)浩比前面幾位要好得多,首先其本身出生就是在富裕家庭,而且年少之時就頗有才名。此后基本順風順水,在朝廷上最高當官當到了禮部尚書,雖然曾經因直諫被貶為平民,但是幾經沉浮后仍回歸朝堂。按照其他元曲文人的看法,張養(yǎng)浩就是所謂人生贏家。其曲亦多豪放恢弘之句,那句“興、百姓苦!亡!百姓苦!”可謂是絲毫沒有給當朝統(tǒng)治者任何的情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