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三世子嬰到底是誰?為什么胡亥死后子嬰會繼承大業(yè)?
畫無止境
在一些文字或影視作品中,經(jīng)常對秦朝時期秦三世子嬰的身份有不同的演繹,同樣的,在史書中,也對這個人有不一樣的解釋,包括在同一本《史記》中,都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過兩種身份,這的確給人們研究子嬰帶來了一定的困擾。那么,常用的說法中,子嬰到底是什么身份?為什么在胡亥死后,趙高會選擇他當(dāng)下一任的皇帝呢?
公元前207年,中國第一個中央集權(quán)的大帝國—秦國宣告滅亡。對于秦的滅亡,史書上通常的說法是“秦二世而亡”,以此強調(diào)秦的短暫。不過,細究起來,自秦始皇后,秦國實際上歷經(jīng)了三代統(tǒng)治者,二世胡亥并沒有親眼目睹秦的滅亡,最后一任秦王子嬰才應(yīng)該是名副其實的亡國之君。
歷朝歷代,開國之君和亡國之君往往知名度最高,但吊詭的是,對于子嬰的事跡我們卻知之甚少,甚至他的身份至今都留有爭議。
1.扶蘇之子?
最常見的說法是,子嬰是胡亥哥哥的兒子,即胡亥的侄子。這種說法出自《史記·秦始皇本紀(jì)》。
趙高在殺死胡亥后,本想要自立為王,但人心不附,于是只得作罷。他隨后從宗室中另選一人繼任大統(tǒng),便是子嬰?!肚厥蓟时炯o(jì)》原文是: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嬰為秦王?!靶肿印奔葱珠L的兒子,這兩個字明確交代了子嬰的身份。其后,班固的《漢書》也因襲了這一說法。自此,子嬰為胡亥兄長的兒子的說法成為后世主流觀點。
到了南宋時期,史學(xué)家鄭樵在《通志》中更是對這一傳統(tǒng)觀念進行發(fā)揮,認(rèn)為子嬰不僅是秦二世兄長的兒子,而且這位兄長就是公子扶蘇。于是,子嬰為扶蘇之子的說法也成一家之言,受到許多人的追捧。
然而,就在同一部書中,繼《秦始皇本紀(jì)》里表明子嬰為二世“兄子”后,司馬遷卻在另外的篇章里給出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?!独钏沽袀鳌酚涊d,趙高迫使二世自殺后,“乃召始皇弟,授之璽。子嬰既位?!痹谶@里,子嬰的身份一下子變成了秦始皇的弟弟。
雖然不知什么原因,這種說法沒有流傳開來,但它的存在著實讓我們有些不知所措。所以,同一本書,兩種相反的說法,到底誰對誰錯?
2.子嬰其人
要判斷這兩種說法的真假,首先還得回到史料本身。史書上有關(guān)子嬰的記載,主要來自《史記·秦始皇本紀(jì)》《史記·蒙恬列傳》與《史記·李斯列傳》三篇文章,其事跡如下:
第一件,胡亥即位后,趙高擔(dān)心受到蒙恬怨恨,于是進讒言欲誅殺蒙恬、蒙毅兄弟。子嬰聞知后,以趙王殺李牧、齊王殺忠臣等亡國行為予以規(guī)勸,立胡諫亥不可殺蒙氏兄弟。不過,胡亥最終沒有采納。
第二件,二世自殺后,子嬰在趙高的擁立下即位。但他知道,如果不除去趙高,則自己性命恐怕難保,于是和兩個兒子及宦官韓談密謀鏟除了趙高,并滅趙家三族。
第三件,劉邦攻破武關(guān),進軍霸上,派人勸子嬰投降,子嬰隨即降了劉邦。項羽入關(guān)中后,殺了子嬰及秦國宗室。
上面就是我們知道的有關(guān)子嬰的所有事跡。
我們先看第二件。子嬰即位后,擔(dān)心被趙高所殺,因而先下手為強。在這里,參與密謀的人有四個:子嬰、子嬰的兩個兒子、宦官韓談。由此我們能得到什么信息呢?子嬰的孩子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成年。就算沒有,大兒子也至少是15歲以上,否則子嬰怎么會讓一個幾歲的孩子來參與如此重大的計劃中來呢?
假設(shè)子嬰15歲便娶親,當(dāng)年便生下了第一個兒子,那么,子嬰即位時年紀(jì)至少在30歲以上。與此同時,我們知道,秦始皇死于公元前210年,虛歲50歲。在他三年后,子嬰殺死了趙高。假設(shè)嬴政也是早早地在15歲時便娶妻生子,那么到趙高被殺時,秦始皇的長子也不會超過38歲。同樣地,嬴政的長孫也不會超過23歲。
顯然,如果子嬰是胡亥兄長的兒子,那他便是嬴政的孫子,但這樣一來,子嬰的年齡是個硬傷,對不上。只此一點,我們便可排除了子嬰是二世“兄子”的身份,更別說是扶蘇之子了。
當(dāng)然,證據(jù)不止這一條。
胡亥即位后,聽信趙高的建議,大肆誅殺自己的兄弟姐妹,以鏟除皇位的潛在威脅。假如子嬰是胡亥的親侄子,就算僥幸逃過一劫,從此之后也應(yīng)該會謹(jǐn)言慎行,以求保得一命。所以,他怎么敢還為蒙氏兄弟求情呢?而且,他勸諫胡亥時,列舉了趙王殺名將李牧、齊王殺忠臣、燕王背約用荊軻刺秦等事跡,這顯然是把胡亥與這些亡國之君放在了一起作比較。
這種慷慨激昂的勸諫可謂真情實意而又大膽至極,既不像一個侄子對叔叔說話的口氣,更不像是一個自顧不暇的臣子對皇帝進言的語氣。再者,《史記》中對子嬰即位前的稱呼是公子,如《秦始皇本紀(jì)》中敘述趙高立子嬰為王時,原文寫道:“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嬰為秦王?!?/p>
然而,公子一詞,在秦漢之前一般是諸侯之子的專有稱呼。通常是,諸侯之子稱公子,諸侯之孫稱公孫。但公孫之子便不可再稱公孫,改以其祖父的字為氏?!妒酚洝分蓄愃频姆Q呼比比皆是,對扶蘇的稱呼是公子扶蘇,胡亥沒有即位前,稱呼也是公子胡亥。
因此,“公子”的稱呼已經(jīng)表明了子嬰的身份是國君之子。如果他的父親是胡亥的兄長,那么按理,他應(yīng)該被叫做公孫嬰。所以,由上述理由可知,子嬰并不是胡亥兄長的兒子。既然這一說法被排除了,那么子嬰的身份便只能是第二種了:他應(yīng)當(dāng)是秦始皇的弟弟。
3.趙高的小心思
子嬰是秦始皇的弟弟,按照嫡長子的皇位繼承原則,他早已被排除出繼承體系了。因此,在胡亥即位后,子嬰已經(jīng)屬于朝臣了,與秦始皇的兒子有本質(zhì)區(qū)別,所以他才不會被胡亥所猜忌,故而性命無憂。
也正因為他是胡亥的叔叔,所以才敢在特殊時刻向二世諫言,說出那樣一番帶有指責(zé)的話語,而二世也沒有怪罪。同樣地,因為他不屬于秦始皇這一支,所以他與趙高并沒有殺父之仇。前面提到過,在胡亥登基后,趙高曾經(jīng)唆使二世將其兄弟姊妹鏟除一空,從而杜絕潛在的繼承權(quán)威脅。
這樣的情況下,趙高怎么還敢擁立胡亥兄弟的兒子呢?正因為子嬰是秦始皇的弟弟,是另外一支,所以趙高才會立他為王,而不用擔(dān)心遭到報復(fù)。但趙高沒有想到,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已是天怒人怨,人人喊殺。子嬰剛一即位,第一件事便是派人謀殺了他。